第138章 上马上马,先入本寨大营!(2/2)
张叔夜看得这般望不到边的忙碌,只叹气:「何须如此?何须如此啊……」
宗泽也说:「这般场面……竟是在剿一处三五千军都能击溃的贼人……便是伐辽也都够了。」
张仲熊说了愣话:「朝廷,有的是钱粮。」
张叔夜呵斥一语:「休要胡言!」
张仲熊立马低头。
苏武其实也憋屈难受,这场面,真的有些超乎想像了,他以为对十三万大军没太多概念,而今是真有了这个概念……
那一千多艘大小船只,苏武也有了概念……
太多太多……
这种浪费可惜,苏武实在难受,但凡这些钱粮,用在该用的人手里,用在好用的人手里……
但就是都这麽去打了水漂……
「今日如此准备,明日,大概就真要开战了。」苏武说着。
张叔夜转头来:「这般若是败了,又当是一个什麽场景?」
张叔夜其实是不敢想像的,十三万大军之败,想一想都恐怖。
宗泽立马来言:「明日,当关城门。」
千里迢迢来打仗,一旦溃败,就是全无组织了,这些人还怎麽回家?
溃兵如匪,乱兵似贼,回不得家也好,无人管他们也罢,他们都要求自己的活路,还能做什麽?
这一场大溃败,周边州府百姓,要受多大的冲击?
张叔夜只管再看苏武。
苏武知道这眼神之意,就好比昔日呼延灼兵败,呼延灼麾下人不多,还有苏武帮衬,算是慢慢把人重新组织起来了,所以没有多大的乱事。
但这十三万人之败,那高俅可是呼延灼?高俅都要陷入贼手,也不知多少军将葬身鱼虾之腹,这些全国各地来的人,还怎麽组织?
张叔夜之意,是想着苏武来组织。
苏武多大能耐?
能去拢住十万人?
苏武只说:「我尽力……」
「苏将军当速调麾下兵马来济州,到时候……」张叔夜不说明。
苏武也明白,还怕一事,溃兵冲击州城,要钱要粮要路条要回家……
这种事,若是不能强力镇压,慢慢梳理,便是那军营里粮食够用,那也是有人抢去许多,有人忍饥挨饿。
更何况,军汉出门来,是赚钱的,成了溃兵乱兵,谁还给钱?不带钱回家,哪个军汉又愿意?动点歪心思再正常不过……
只要安然回家了,朝廷又哪里一一追查得过来?
自古,溃兵乱兵,总是如此,不是有宋一朝才如此。
苏武头一点:「这事,我来办!」
「好好好,皆拜托将军了。」张叔夜心中急迫不已。
苏武也不等了,酒也不多吃,只管打马往军中去奔,立马派人回东平府去,先调五千人来,好在,他麾下马多。
只看第二日,拥堵的码头,开始出征了,一艘一艘的船,往八百里水泊去。
然后慢慢在水泊之中排列起了阵型,阵型广大宽阔,倒是那芦苇遍布的水泊显得有些逼仄,不是八百里逼仄,而是这种水淀一般的地形,真正极为宽广的水面并不多。
张叔夜带着两个儿子也是早早来看,宗泽更是也来的早。
此番,苏武也在水边不远处伫立,带了兵,不多,百十号,也来看盛况空前。
众人汇合,张叔夜带来了一个消息:「高太尉亲自上船了,就在那艘大船上,亲自出征。」
苏武倒是不意外,但是宗泽很意外:「他为主帅,何以也上船了?」
张叔夜皱眉来答:「如此局势,岂不就是昔日曹操在赤壁?」
真这麽一说,苏武陡然一想,昔日曹操战赤壁,大概也就这番场景了吧?曹操说是八十万,想来也不过一二十万,兴许曹操的船更大一些,但场面看起来,当就是眼前这般了,只是那长江,当真一片宽广……
一想这里,苏武心中只叹一句,大宋朝,真尼玛有钱没处花啊……
张叔夜接着还说:「如此盛况,剿小小之贼,天使也在,高太尉岂能不为天子身先士卒?高太尉岂能不是胜券在握?这功劳,岂不就是信手拈来?」
宗泽叹息一语:「但愿得胜吧……」
宗泽张叔夜,没有程万里那些派系倾轧之事,还真就是一心期待一场大胜,哪怕再知道胜少败多,心中也是这麽期盼。
他们,只想家国好,朝廷好,百姓也好。
出征了,其实看不到战场,苏武也没想过要去看那战场,但他知道,梁山也备了一千多条船,但大船几乎没有。
多是只能载几个人丶十几个人的小船,小舢板。
都藏在那水泊的芦苇丛中,埋伏着只待高俅去。
「走吧……倒也看不到了。」苏武说着,便是那一千多艘大小船只,已然远去,慢慢去了那视野尽头。
张叔夜与宗泽,却是脚步动也不动,看不见也站在这里,远远眺望。
苏武可以理解,便也没动,陪着看着吧……
那里有混江龙李俊,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
有自小生活在水泊之边的许多汉子……
他们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三五分钟不出水来。
他们对水下深浅之处一清二楚,对其中各种芦苇荡里的水道如数家珍……
大船进得芦苇荡,便是只听得船舱里传来一种沉闷的咚咚咚之声。
小船进得芦苇荡,只看前后左右皆是快桨划来,火油罐子扔过去,箭矢也射过去……
贼人出来了,赶紧去追,追去,这里是泥地湿地,那里是草甸芦苇,兜兜转转,本阵都回不去了……
高俅那大船,又高又大,他便也一身官袍,坐得高高,便也指挥来去:「快,杀贼,贼人就在那草甸芦苇之后。」
便也有人去追。
「这边,快,水下有人,快下水去杀!」
船上水兵不多,多是步卒,高俅这一船就载了两三百号铁甲兵,好弓好弩之类,那是一应俱全,却是这二三百号铁甲兵都在船帮处往下看。
「下水下水,水下有贼!」高俅大怒来喊。
倒也有人想要立功,正在脱那甲胄,只待甲胄一脱,拿着腰刀,就往水下去跳,连跳了数人。
高俅倒也满意,起身也往高台栏杆往下看。
不得片刻,血水就汩汩在冒,几个脱了甲胄的士卒尸首便就漂了起来。
高俅更是大喊:「下水,下水杀贼,快!」
高俅这船,又高又大,岂能不是最大的目标?
只以为船只又高大又,载人又多,贼人即便来水战,便也不敢轻易往这里来。
不管高俅怎麽喊,便是再也无人往下跳了,刚才跳下去那几个,已然是仗着自己有水性。
高俅麾下之兵,除了那刘梦龙麾下二三千号人,皆是北方兵,就是河南河北兵,又有几个水性好?
乃至,许多人天生对水有一种恐惧。
这让人怎麽跳?
不论高俅如何催促,乃至都给赏钱了,还是无人跳。
高俅唯有远远大呼:「刘梦龙,这边来,本帅这水下有贼。」
其实听不到,但刘梦龙还是驾那作战的战船往这边来,他又岂能不护着高太尉。
只待刘梦龙一近,建康水军的士卒倒还不差,只管往那水下不断去跳,下去之后,一通搜寻,众人又上来了。
这个也报,水下没贼,那个也说,贼人往芦苇荡里去了。
高俅气不打一处来,只管大喊:「追,去追,把这些水贼斩杀殆尽。」
一旁有那参谋闻焕章,便来开口:「太尉,这些贼不必多追,小患而已,赶走就是,只管往那梁山寨子里去上岸……」
高俅转头一看,到处都是水贼在滋扰船队,乃至有些船都起了大火,高俅便是呵斥:「此乃小患?杀贼务尽,若是不杀光这些水贼,那山寨即便破了,这些水贼一逃,捕寻不到,来日又是啸聚,杀,既然遇上了,便追杀殆尽。」
闻焕章大急,连忙再说:「太尉,只要登陆,贼事就平啊,大不了留一支兵马守那水寨就是,此时在此纠缠,实非良策也!」
「你一个入仕不得的老书生,懂得什麽?你是主帅我是主帅,只管听我的,杀贼务尽,你看身后,多少贼船?若是不打,岂不任由贼人来去,那当损失多少?只管一一绞杀……」
高太尉何等威势?便是面红耳赤一瞪眼,闻焕章立马不敢多言。
只能转头去看众多大小船只与无数小贼船来去缠斗。
闻焕章忽然又听得船只咚咚在响,大急:「太尉,船下又有贼来。」
高俅立马左右去看,也是大喊:「刘梦龙!」
刘梦龙受了命,正在芦苇之中追贼寇船只,此时岂还能来?
好在,不远处还有一艘战船,高俅便是大呼,也让一旁闻焕章与亲卫党家兄弟跟着喊,士卒们也跟着大喊。
还有那传令兵在不断挥旗。
那战船倒是又来了,船只航行,从来不能贴太近,都得拉开距离,防止自家船只互相冲撞,指挥起来,也多靠旗语。
这边挨打,那边来救,其实也是很麻烦的事。
倒是以往有个老板有妙计,铁索连环,船只连成陆地一般……
但那是不能随便学的错误示范。
只管是这艘也来救,一会儿那艘船也来救。
忽然,甲板之下,冲出来一个军汉,急声大呼:「不好了不好了,船漏了!」
闻焕章听得心中一紧:「漏一二处不怕,快堵快堵!」
「漏了好多处,越漏越多……」那军汉抬头大呼。
闻焕章只觉得脑中一炸,再左右一看,四面八方,那芦苇之中,那草甸之后,不知冲出来多少小船,一船七八人十来人,摇桨极快,直往这艘大船而来。
「太尉,怕是中计也!」闻焕章连忙去看高俅。
高俅站在高台上,便是四处去看,也不断呼喊:「令兵,快挥旗,着人来救。」
令兵出自建康水军,只管不断挥旗,旗语漫长……
救是要来救的,只是那水道之中,四处不知出来多少贼船,船都不大,却是堵得到处都是,这边也打,那边也打……
官军只管站在船上射,贼军也射,也下水,乃至有那悍勇之贼,潜水百十步远不出水面,出来之时,便是如鱼出水,一跃而起,抓到船旁一人,便是拖拽而下,片刻之后,便是一片血水……
只待此般场景多有几次,小船上的官军,便是连船帮都不敢多靠,大船上的官军,只管攒射不止。
便是箭矢射在水上,毫无力气,一进就出,立马漂浮。
只看得到处堵的是船,更看得那高太尉的「旗舰」越来越矮。
高太尉在那越来越矮的旗舰高台上,团团在转。
竟是还有许多贼人,就藏在芦苇草甸之中,此时皆是起身,拉弓架弩,不断攒射。
船上的官军,不知多少中箭哀嚎,只待再去反击,那芦苇里草甸中,哪里还有人影?
一时之间,官军好似只在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
这八百里水泊,只见茫茫荡荡,尽是芦苇蒹葭,密密遮定港汊水道,这一片水面,更是寻不得几处宽广……
刘梦龙也是焦头烂额,这与南方水战,哪里是一回事?南方水战,只管大江大河大湖,冲撞也好,靠帮也罢,只管是打是战就是,这里完全不是如此。
刘梦龙又何尝真正打过仗?只看那钩锁勾在他战船船帮之上,瞬间爬上七八个恶贼,拿刀就砍,拿叉就捅,刘梦龙麾下之兵,当真人仰马翻,人多势众却也不敢上前。
再看那边高俅旗舰,已然越来越矮,高俅站的舵楼高台,已然就在近了水面。
此时高俅,哪里还有什麽威势?
只管满脸是惊慌,开口左右喊:「快快来人救本殿帅!」
真有人答:「太尉,我来救你!」
高俅大喜,转头去看,只看此人满身湿漉,却是不认得此人。
那人忽然抬手,只把高俅官帽巾帻一揪,一手抓住高俅玉带,高俅只觉得天地一转,满口满鼻都是水……
「太尉,太尉!」闻焕章也在高台,奈何他手无缚鸡之力,抓也抓不急,只管去喊。
那水里,只看太尉被人抓住脖颈倒拖了去。
抬头再举目四望,官军大船,散乱各处,起火的起火,奔逃的奔逃,哪里还有向前之船?
反倒是那贼寇小船,连连在追。
更有许多官船之上,爬上了许多贼寇,正在砍杀官军。
各处芦苇蒹葭草甸之中,贼人露头无数,箭矢射个不停。
「唉!」闻焕章双手打在膝盖上,跺着脚,便是一声难以言说的叹息。
身旁有一小船停了过来,又那贼人说话:「看你年岁不小了,也不是军汉,想来是官,你是自己上船来?还是让我去揪你来?」
闻焕章答得一语:「我自己上船罢,你搭把手,莫使我落水了。」
「嘿,你这老官,倒也知趣,来,我搭着你,你过来!」那贼汉还真伸手来答,满脸是笑,对于他而言,一场大胜已然就在眼前。
岸边,宗泽与张叔夜,那是望眼欲穿只看水泊。
苏武看久了,也不多看了,只吩咐武松去接自家兵马,点齐就来。
不知多久,已然下午半晌,宗泽忽然远远一指:「诶,有船有船,好似回来了。」
张叔夜也踮脚眺望,立马心中一惊:「怎的就回来了?」
「许是胜得快呢?」宗泽如此来说,却也心中还有一语,许也是败得快。
张叔夜无话,只管踮脚去看,一艘两艘,三艘四艘……十几艘……
不好不好,一大堆,数都数不过来,都拼命往岸边在行。
更有不好,这些船,并不都是往码头方向有序在行,好似只要是岸边,直直就去,丝毫不怕搁浅……
张叔夜口中有语:「不好不好!」
宗泽也知不好,也是一声长叹:「唉……」
两人都看向苏武,苏武本是坐在草地上,此时已然站起,回头大喊:「李成,上马上马,先入本寨大营!」
说着,苏武已然也往自己的马匹奔去,张叔夜父子三人,宗泽,也都连忙上马去,跟着苏武快走。
那本寨大营一定先要控制住,那里粮草无数,控制住之后,才有拢兵的前提,十几万人,真是不可想像!
只看身后远方,又奔来一队快骑,正是武松带着东平府刚刚赶到的五千人马,苏武只管吩咐:「李成,你速去汇合二郎,让他带兵直入本寨大营!」
(兄弟们,到六千均订了,我再爱你们十八次,一人亲上三口,猛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