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末将这就去击鼓聚兵(2/2)
但苏武还是有一个疑问,怎麽就不回来了呢?
头疼不已,奈何眼前童贯亲至,苏武也没那麽多心思去想去问,只管再派人往阳谷县去催,催孟玉楼快快回来。
但苏武也有预感,孟玉楼此番有些奇怪,怕是再催也不会回来,便是也想,到底什麽原因?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这是要避着什麽?还是要分手啊?
唉,也容不得多想了,眼前陪着童枢密吃酒是正事。
酒桌之上,童贯也说正事:「早早派人把高俅那些东西,从济州运过来,要出征就要赏军,客军来了,也当先行赏赐,无钱粮在手可不行。」
程万里来答:「恩相一来,自是都好说,学生立马差人去办。」
童贯也叹:「十三万大军啊……高俅啊高俅,他一死到是轻快了,十三万大军如此一番来去,毁了多少事。」
这般话语,自是童贯可评。
其实这个问题很严重,全国上下,也不过一百二十万禁厢,这十三万大军,主要都来自河北河东京畿之地,便也就是中原之地。
这麽一战一败涂地,军心涣散不知几何,来日童贯还要再拢这些人上阵打辽,这般军心……
童贯岂能不忧?也是童贯头前想差此事,便是觉得这般大军上阵,高俅打不赢,打不破那梁山,只想着是那山寨攻不进去,但也万万不至于一败涂地。
没想到,高俅真就能拉这麽一大坨出来,真就能一败涂地。
这般事的影响很远,这就是童贯头疼的地方。
但也看看当面,看看苏武与众多军将,童贯心思又定几分,好在还有眼前这一彪,若是再胜,军心当是可用,来日定要调拨在手,算是多有个倚仗。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吃酒……」童贯抬手左右致意。
众人自是谨小慎微抬杯去迎,这酒宴,并不如何开怀,便是因为头前程相公也是谨小慎微模样。
倒是苏将军多了几分爽快,还答话语:「兄弟们,此杯,只敬枢相之信任,上阵杀贼,当是一往无前。」
「一往无前!」众多军汉齐声一语,一饮而尽。
童贯看得哈哈就笑:「好好好,好军伍,再来一盏,我回敬尔等,愿尔等立功无数,前程远大。」
说着童贯便是先行一饮而尽,苏武起身,众人连忙跟着起身,也来一盏。
童贯还有话语:「闲言不说,我自老迈,六十五六了,若是放在二十年前,我当打马与你们一同上阵,却是而今啊,不中用了,只能在这城中等着你们凯旋,莫怪莫怪啊……」
苏武立马来答:「枢相一来,我等军心振奋,岂敢让枢相领兵上阵?那要我等还有何用?」
不论童贯是什麽心思说了那番话,苏武都得场面话语来答。
「坐坐坐,都坐,你们不怪我就好啊……」
苏武看了一眼鲁达,鲁达便也说话:「末将本出自西北小种相公门下,昔日里枢相之威,早有耳闻,今日再见,足慰平生!」
只道鲁达是阿谀奉承?
还真不是,正是鲁达心中所想,那西北种相公,岂不就是昔日里随着童贯一起上阵的军将?
那时候的童贯,是真咬着牙犯过险,也不作假。
也因如此,历史上童贯在女真犯境的时候,童贯真能调来西北之人效死,种师中真能力战而亡。
童贯甚至还能在危急时刻,派人往西北再招兵,五千棒小伙,说来就来,便是捷胜军,后来再要两万,说招就招。
当真是人的名,树的影,号召力不是作假。
只奈何,这些人,最后成了护着童贯逃跑的护卫,年轻童贯与年老童贯,当真是两个人。
便也不知,此时的童贯与年轻的童贯,是不是已经成了两个人呢?
人心难测。
一场酒宴吃罢,程万里直接把童贯迎到后衙去住,便是住的他自己的家。
苏武也知,大战将近。
这梁山,最后到底怎麽弄呢?
反正,苏武心中,宋江必死!
其他人,死活不重要……
倒是有那麽一个小小派系,苏武动了一些小心思……
也不多想,也没那麽重要,就看到时候什麽情况了。
军中再巡一番,回家去。
如今,那孟玉楼的宅子,苏武心中想的就是回家去。
只奈何,家中无有了女主人,便是这事,越琢磨越不对劲。
坐在孟玉楼常常摆弄茶具的桌前,苏武喊得一声:「宗铁?」
小子飞奔就来,拱手一礼,满脸是笑:「诶,我在呢。」
「你嫂嫂……怎的去阳谷县这麽久还不回来?」苏武问。
「啊?我不知……」小子当真不知。
「那她走的时候,可与你留了什麽话语?」苏武再问。
「嗯……嫂嫂说,说她此去可能许久不回,让我好生读书,莫要闯祸,要听话,听将军的话……」
「还说什麽?」苏武就是觉得不对劲。
「嗯……又说,若是一直不回来,到时候会差人来接我……将军,是不是你们闹了脾气啊?」
「你还知道闹脾气呢?」苏武苦笑,又说:「就是没闹什麽脾气啊,若是闹了脾气,那不也知道怎麽回事了吗?还来问你作甚?」
「那……嫂嫂还回来吗?」这小子,其实精灵得紧。
「当然回来,怎麽会不回来呢?」苏武点着头,却还是没闹明白,莫不……还是那日程小娘与她说了什麽话语?
又想今日童贯马背上闲聊之语。
这些事,该不该联系在一起去想?
「把你那些纸笔拿过来,我写信。」苏武吩咐杨宗铁去。
纸笔来了,杨宗铁磨着墨,苏武抬笔来写,内容不少。
讲得一个故事,说有一家人,大妇善妒,赶着妾室远走。
又说一个故事,说有一家人,大妇良善,妾室高明,妾室为了斗那大妇,无事自己就远走,只为主人回来与大妇争吵。
还说一个故事,也是一家人,大妇良善,妾室也良善,妾室怕大妇不喜,与主人争吵,便主动避让远走……
三个故事,就问,到底是哪个故事?
其实,三个故事,是在告诉孟玉楼,如果真是这种故事,那这麽做,其实不妥,会闹出很多误会,乃至家宅不宁……
如果不是这种故事,那还能是什麽故事呢?那就要孟玉楼给个交代了,到底是哪个故事?
苏武已然是绞尽脑汁了,家事怎的也这麽麻烦?怎麽也要这麽绞尽脑汁去处理?
再写个故事吧,还是一家人,团结一心,各出其能,便是全家蒸蒸日上,日子越过越好……
写完,苏武最后还有话语,又要出征,正是苏武用命之时,当归……
卖个惨吧,话语深意,若是不归,一旦他苏武上阵有个三长两短,这般天人永隔,岂不遗憾终身?
家庭与事业,都麻烦,都要用心。
写完之后,只待墨迹干透,杨宗铁又寻来信封,出门去喊人来,这信就送出去了。
长夜漫漫……孤枕……算个什麽事?
苏武闻着被褥香,起身来,出门去,回了军中,军中议事厅里,以往有一个床铺,只管往那一趟。
被二郎瞧见了,只管来笑:「哥哥,怎的……」
「来,随我坐坐……」苏武起身来,武松坐在床边。
苏武再说:「二郎啊,如今,兄弟们算不算奔了个前程?」
「怎麽不算?我一个街边浪荡人,而今里,朝廷正儿八经的六品校尉,头前回家去,兄长拉着我祭奠父母,那是说得涕泪俱下,我自荣耀得紧呢,这般前程还有何言可说?只管跟着哥哥奔就是!」
武松也有几分激动,说起话来,眉飞色舞。
「不止你一个,这麽多人呢……」苏武叹息一语。
武松激动立马就止,皱起了眉头:「哥哥莫不是心中难安?莫不是哥哥觉得累了?」
苏武摇着头:「倒也不是累,是担忧许多,这前程一奔,就停不下来了,就好比你们都跟着我,我若停下来了,你们又怎麽办呢?我若万一死了,你们又怎麽办呢?」
「啊?」武松哪里想过这种问题,却是这问题一来,他又听得懂,只管来说:「哥哥怎麽会死呢?便是我死头前,也不会让哥哥死。」
「不是这话啊,前程自是越大越好,但是越大的前程,越多的无奈,越多的麻烦,兴许你不懂……」
苏武如此说着,便是慢慢预感到了许多事,以前不真切,只当是梦一般去想。
而今,真切了许多,是童贯带来的这份真切,便是压力更大,麻烦更大,这般大宋朝,该怎麽去做呢?
与程家小娘成亲,此时苏武并无什麽排斥,也慢慢知道程万里兴许为这件事用心良苦极多,更也照顾着各方脸面。
那童贯话语,说得更好,甚至也让苏武体面非常,也给他苏武留了空间,哪怕苏武不愿,也无甚大碍。
这般,苏武其实感动。
苏武有那「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的心思,也笃定这大宋,救是救不回来的,是根子里的烂,唯有打破去重新来。
但就是这些事,才是最麻烦,前路不知几何……
越真切了,越让苏武有些无所适从……
士大夫的麻烦,那是横亘而来的一座大山。只道只有士大夫的麻烦?
武夫其实也麻烦,不说其他,就说西北那些人,乃至背后刻着「精忠报国」的岳飞,岳飞是武夫吗?
是,但从来不是,岳飞心中,有那最坚定的儒家士大夫之念,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岳飞才会那麽死。
岳飞只是个代表。
有宋一朝,真是把人教化驯化到了极致,不是说不好,家国大义,怎麽都好。
只是对如今要把日月换新天的苏武不好。
这般乱事将至,不知多少人死得毫无意义……
乃至苏武要行什麽事,又不知多少人要死在其中,这要一份大决绝,冷静理智到极致的冷血无情。
其实苏武知道,自己多少是个矫情人,得改,得大改!
其实,烦闷不已。
武松听得懂苏武的话语,但并不能懂得苏武内心这些,他只管来说:「哥哥何必自扰?只管奔着前程去,兄弟们跟着哥哥,那自是百死无悔,只管奔一步看一步。」
「你这话啊,还真能安慰到人,哈哈……睡了睡了……」苏武摆着手。
「我想来,就是这麽简单,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男儿提了刀,只顾就向前!杀人也好,被人杀也罢,便是怎麽都不枉活一遭。」
武松竟是有一种大通透,话语听得苏武都愣了愣,只管夸一语:「说得好,睡,同睡在此。」
武松那自不矫情,脱了鞋袜外衣,只管一躺,躺下就睡着,鼾声不大,平稳非常。
似是这鼾声也好,能让人平静,苏武便也很快进入梦乡。
只待大早而起,兄弟二人,校场就去,武松打熬力气,也打马奔驰,步将早已也成了骑将。
苏武长枪来去,也练刀,自也打马来去。
天色渐明,燕青奔马而回,直来苏武身边:「叔父,梁山众贼又开始陆续出山了!」
苏武接过李成递来的布巾,擦了擦汗:「细说。」
「陆续在出后山关隘,往南往东,不知几何,源源不断。」燕青言简意赅。
「往南往东……徐州,沂州,淮阳军……乃至海州……」不知多少舆图,早已刻在苏武脑子里。
便是再说:「你速速盯着再探!」
燕青不多等,转身打马又去,便是做上了这份辛苦活,还放不了手了。
苏武只管往那府衙去报。
不在班房,是那后衙小书房,童贯与程万里都在。
听得禀报,童贯就问:「子卿啊,你先来说说……」
苏武自就来答:「枢相,想来……那贼人也知道枢相已然到得东平府,此又是上次四处出击之法也,想来也是看能不能打破州府城池,便是想着让枢相脸上无光,在朝廷上受人攻讦,此其一也!」
「其二呢?」童贯一边点头一边来问。
「其二,就是贼人钱粮难继,定还有一个真正目标,声东击西之法也,便是要解钱粮之困。」苏武再答。
童贯老神在在,自有点头:「可还有其三?」
「其三,贼人也想借官军之手,消耗丁口,精简人员。」苏武已然答完。
童贯也说:「当是没有其四了,只问,如何应对?」
苏武闻言,却是又道:「枢相容禀,还有其四,其四,便是贼人也想掌握主动,不想让咱们再重新慢慢部署,想要让咱们疲于奔命,难以轻易达成谋划之事。」
童贯稍稍一愣,笑着来答:「不错不错,当真是面面俱到,事事精细,你自继续来说这应对之法。」
苏武看了看程万里,且看程万里说不说话,程万里稍稍抬了下巴,示意苏武继续说。
苏武便答:「回枢相,此番,万万不能被贼人牵着鼻子走了,枢相既来,那定是要一锤定音,与其分兵去救各路州府,不如先把阵势摆到梁山贼寇老巢去,便也是围魏救赵之法。」
「岂不仓促?那梁山后山关隘险要,我虽然未亲眼看到,便是诸般军报都如此来说,那打关隘,便是损失惨重,不打,贼人又是有恃无恐。」
童贯当真知兵,这点不假。
「不打,只管着匠人围困关隘,不断打造器械,云梯车石炮架轒轀车,只管大兴大造,皆摆在关隘之前,让那些贼人都看看真正攻城大战之准备,贼人从未见过这般架势,便把这架势摆出来与他们看看,若是如此架势,贼人定不能再是那般有恃无恐了。」
苏武说得认真非常,只管看童贯不断点头。
便是再说:「想来贼人此去东与南,不过疑兵,便是他们知晓,但凡我军一动随去,定是破不得州府,那麽贼人真正目标当不在东南州府,怕还是那曾头市。」
「怎的笃定是曾头市?」童贯又问。
苏武便答:「曾头市是梁山贼寇之大仇,那头领晁盖就死在曾头市,有报仇之名是其一,曾头市寨墙低矮,贼人并没有太多真正的工匠可用,摆不出咱们这般攻城之势,所以当是会选曾头市这般好打之处,那曾头市钱粮极多,正是贼人所需。当派一直骁勇在曾头市痛击贼人主力精锐……即便不是曾头市,派一支人马往北去,总是有备无患。」
「鹏远啊,子卿,可独当一面也!」童贯欣慰非常,笑着来说。
程万里便也来笑:「恩相心知,东平府能有今日之局,多仰赖的是子卿……」
「哈哈……就依子卿之策,调拨大军,出征!至于那东南州府……」童贯眉宇一狞,再说:「谁城破,治谁重罪!我老是老了,却还顶得住事来,破一二城去,天子当也不会怪罪。」
这是苏武没说的话,就是东南州府,不管了,也管不过来了,真让贼人劫掠了哪个州府,有罪名,天塌不了,童贯亲来,还顶不住这点事?
此番,就是要先困住梁山,只待后续部署一一到来,便是也让贼人哪怕劫得粮草,也不能安然归来,这便是釜底抽薪之法。
宋江吴用,哪里知道,大势变了,官军苏武的思路,也完全变了,只当还是以往,苏武会焦头烂额去当那缝补匠?哪里漏水补哪里?
现在漏水,自有人补,不必苏武再当缝补匠了,苏武要命来也!
终究是县押司与村学究之辈……
苏武拱手一礼:「末将这就去击鼓聚兵!」
只看苏武雷厉风行而去,童贯叹息一语:「鹏远啊,昨日之事可再问了问?此事,可容不得拖沓了,来日啊,你也当随我去那燕云之处,那一程,才是你真正扶摇之路啊……」
(兄弟们,新的一个月了,万万不要嫌我烦,月尾月头这几日,总是要求一求票的,只看撑到哪日请假,一定会提前来说,我真的爱这份差事,也爱生活,也爱你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