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让【陆吾鉴】染上一些血,才好震慑天下(2/2)
他冕旒上的玉珠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龙袍上绣着的金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随着他的走动,是在云海中翻腾游走。
当朝昭伏皇便如此走入太渊殿。
他已年过六旬,然身姿却依旧挺拔,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似乎带着千钧之重,身后的龙袍拖尾在地上轻轻拂过,如同金色的波涛不断翻涌。
宋洗渠与闻人宗主俱都站起身来,恭敬行礼。
昭伏皇走上台阶,坐于高位,轻轻抬手。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眼角的鱼尾纹如岁月的河流蜿蜒,可他依然威严无上。
钟磬之声悠悠传来,馀音袅袅,伴随着大虞这一座足有四百八十年国祚的古老王朝一同呼吸,也与昭伏皇一同呼吸。
「闻人宗主。」昭伏皇忽然开口,他看向太渊殿以外:「你看向玉芙宫,可是对那一幅字有兴趣?」
闻人宗主躬身行礼,道:「恕罪,我入宫之时见了故人,便多留了一道神蕴……是织弦唐突。」
「无妨。」昭伏皇随口一句,又吩咐一句:「将那一幅字取来,能令闻人宗主感兴趣,恰巧我与宋相也仔细看上一看。」
殿宇中有风吹过,似乎是在回应昭伏皇的话语。
旋即不过二十几息时间,门外又有清风吹拂,一位身着深紫色蟒袍,头顶冠饰上且有一段貂尾的年轻公公,双手持玉盘,盘中摆放着一张洛河纸。
他躬下身子,迈着细碎的步伐,将那玉盘送到了昭伏皇身侧。
昭伏皇拿过那张纸,随意瞥了一眼,旋即脸上有些意外。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那首诗上,继后又看到笔墨中的剑势,如此一扫而过……直至最终落在「陈执安」三个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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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个字中刀势重重,又有意气风发,称得上颇为难得。
他不由轻轻点头,继而将那张纸随意递给年轻太监,年轻太监将纸放入玉盘,继而送到了那位剑客面前。
那位剑客拿过洛河纸,目光落于其上。
宋洗渠似乎有些好奇的看着这张纸。
于是这位剑客探出手指,轻轻一弹。
刹那间。
在那之中,有一道剑势飞扬而出,游走如龙蛇蜿蜒,收发自如,毫无凝滞之感,又剑势连绵,行云流水,就有如文人持笔,写就一篇辉煌文章。
可与此同时,又有一道刀势更加不凡!
那刀势甫一抬头,便已经压过那剑势太多,恰如大河源头初破冰凌,寒意与锋芒并显,紧接着又如黄龙河河水奔腾,汹涌澎湃,一路摧枯拉朽。
其势如同黄河之水天上来,滚滚滔滔,似乎要将一切卷入这刀势的洪流中。
那王座上的昭伏皇忽然开口询问,道:「闻人宗主,你看这刀势有几重?」
「九重。」闻人宗主道:「九重刀势太过难得……甚至融入笔墨之中,精细到了极致,刀道天赋令人啧舌。」
此时,那张纸已经被宋洗渠接过,他先是看到那一句「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继而又看到笔墨落名,看到陈执安那洪峰过境一般的三个大字,老朽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
此时,昭伏皇忽然发问:「陈执安……这是谁家的子弟?」
宋洗渠悄无声息的将这张纸收入袖中,笑道:「这陈执安并非是世家门阀出身,不过只是苏南府一位教书先生之子。」
「咦?」昭伏皇有些疑惑:「什麽样的教书先生,能够教出这等的少年?」
「其父……圣人应该有些印象,那时我还在中极殿担任学士,你命我自中极殿中拿出名剑【黄雀风】,秘密赐与此人。」
昭伏皇眉心蹙了蹙:「是那陈水君?」
宋洗渠颔首。
「他可曾捉到了蝉?」
「上一次他前来悬天京,已然捉到了两只,乃是东皇丶白藏二蝉,如今他已到了大慈观,大约已然捉到了元英蝉,如今只差槐序,便可四时蝉圆满。」
一旁的闻人宗主忽然色变。
这天下……真有人能捉来四时蝉?
昭伏皇忽然抚掌,笑道:「让陈水君执【陆吾鉴】可好?」
宋洗渠摇头:「陈水君年岁已然四十,但杀气不足,他来执印,反而落了下乘。」
「寻一些年轻人执印,可养一些血腥气,让【陆吾鉴】染上一些血,才好震慑天下。」
「我看陈水君之子,倒是颇为适合。」
————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玲珑公主站在檀木桌前,几缕碎发垂落却浑然不觉。
她低头看着桌案上的诗句,似乎有些惊异于陈执安竟然还会做这等侠气四溢的诗句。
云想衣裳花想容的美人诗丶要召出满天明月,更以百川奔涌来比喻自己的豪放诗词丶再加上今日这尽扫阴霾的侠客诗。
玲珑公主自以为聪颖,却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陈执安了。
少年人物,诗画两绝,都已经攀登到了旁人无法触及的山高处,令她有些恍然。
「而且……这陈执安还在修行,上一次见他,他尚且还在真元境界,如今他身上却云山雾罩,令人看不清楚……」
「这样的少年人物,修行天赋倒是差了些,十八岁的真元境界,哪怕已经真元结树,也已然有些慢了。」
玲珑公主这般想着,旋即又忽然失笑摇头:「这天下,哪有处处能登高峰者?陈执安已然诗画两绝,若是在修行上也越过同龄之辈,岂不是……太过妖孽了。」
她嘴角含着笑容。
得了这麽一首侠客诗,已然令她十分满意。
「只可惜原稿我尚且不曾见到,就被太渊殿取走了……
父皇见了此诗,对陈执安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