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隔空嘲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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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爱泼斯坦打断了他的话,将话题放在了林朝阳身上。

    询问了林朝阳参加纽斯塔特奖颁奖的经历和这两天的感受。

    「芦安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你在俄克拉荷马校园里收到的欢迎,真难以想像!

    看来我们应该多安排几场见面会和签售会才对。」

    聊了几句,杰森·爱泼斯坦又说道:「对了,林,我带你去见见我的boss吧。」

    林朝阳还未作表态,芦安·瓦尔特先面露不虞了。

    「何必理会那个难缠的家伙?」

    杰森·爱泼斯坦的表现很符合敦厚长者的形象,「小点声,小心你的坏话被他听到。」

    听着两人如同猜谜一般的对话,林朝阳的表情略显疑惑,芦安·瓦尔特便简要的跟他解释了几句。

    兰登书屋最早是由出版商贝纳特·塞尔夫创办的,1965年被卖给了美国无线电公司,到80年代初又被卖给了美国媒体大王纽豪斯,

    纽豪斯接手兰登书屋后,第一件事就是裁掉了原社长罗伯特·伯恩斯坦,理由是公司利润不符合预期。

    之后他委任了银行家出身的义大利人阿尔贝托·维塔莱,也就是芦安·瓦尔特口中「难缠的家伙」。

    跟老板纽豪斯粗暴的风格如出一辙,阿尔贝托·维塔莱一上任便裁掉了兰登书屋旗下子品牌万神殿图书公司的社长安德烈·西弗林。

    并且要求将万神殿的出版项目砍掉三分之二,编辑只保留三分之一。

    阿尔贝托·维塔莱的这个无理决定在当时的兰登书屋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并且也引发了美国出版史上罕见的抗议活动。

    万神殿编辑们集体辞职,数百位作者与兰登书屋解除合约。

    等好不容易稳定了军心之后,阿尔贝托·维塔莱又开始在兰登书屋内部执行「单本核算制」。

    所谓「单本核算制」,即每本书都要做一个盈亏表,一本书赚钱不赚钱一目了然,在这种制度下那些亏本的书自然就没必要出版了。

    但问题在于,图书出版跟电影很像,都是文艺作品的工业化生产。它首先是具备艺术属性的,

    无法进行量化。

    企图让每本书都赚钱,最后的结果往往是每本书都不赚钱。

    阿尔贝托·维塔莱上任后费进心力,投入巨资要打造「爆款」畅销书,结果一年多时间里一部爆款都没出过,反而是亏本的书比以前多了很多。

    他的激进举措在去年一年时间里也直接让兰登书屋的利润从罗伯特·伯恩斯坦在任时的平均10%~15%暴跌至4%。

    听着芦安·瓦尔特的讲述,林朝阳心想,又是典型的外行指导内行。

    「你知道他一个社长,为什麽要见你吗?」芦安·瓦尔特问。

    林朝阳心中隐隐猜到了答案。

    「每一部长销书,都是出版社的最重要的资产。你的几部小说销量惊人,不仅是畅销书,更有潜力成为长销书。

    你现在就是那个家伙的救命稻草。」芦安·瓦尔特说道。

    所谓长销书,是区别于畅销书的概念。

    图书市场上的畅销书往往都是在短时间内因市场推广和宣传而迅速走红,但可能很快就失去热度的作品。

    而长销书则是经过长时间销售仍然保持较高销量的书籍,通常具有较高的市场认可度和读者基础。

    林朝阳的《楚门的世界》和《梵谷之死》合起来在美国出版了三年时间,累计销量已经超过了160万册。

    迄今为止已经为兰登书屋创造了近3000万美元的码洋。

    这个数字对于年营收8亿美元的兰登书屋来说不算大,但别忘了这仅仅是两本书创造的码洋而已。

    兰登书屋作为美国出版业的巨无霸,每年要出版上千种图书,实际上大多数图书创造的码洋不会超过100万元,其中又有大部分是亏本的。

    而《楚门的世界》和《梵谷之死》,即便现在已经下了《纽约时报》畅销榜,但依旧可以保证每周稳定一两千册的销量,完全就是标准的长销书。

    不仅畅销,还长销,这就是出版社的宝贝,

    尤其是在阿尔贝托·维塔莱的激进策略初步失败的现在,就更显可贵了。

    连续两部小说大卖,已经让林朝阳在美国的读者群体当中树立了相当好的口碑。

    未来他的小说继续在美国出版,很有可能还会保持不俗的销量。

    随着这些作品销量和口碑的不断积累,林朝阳在兰登书屋的重要性也会越发凸显。

    聊了几句八卦,杰森·爱泼斯坦拉着林朝阳上楼,来到了阿尔贝托·维塔莱的办公室,

    阿尔贝托·维塔莱是学金融出身,职业生涯做的也是银行业,对出版业根本不感兴趣,但见到林朝阳他还是很高兴。

    一位作品畅销百万册以上的作家,值得他笑脸相迎并且热诚相待。

    林朝阳对阿尔贝托·维塔莱特有的美式虚伪不太感冒,当然了,他的这种不感冒可能跟第一印象有关。

    他一进对方办公室,看到的不是书架和书,而是挂在墙上的一幅巨大的游艇挂画。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阿尔贝托·维塔莱就是个纯粹的不能再纯粹的商人。

    有说有笑的跟林朝阳聊了一阵子之后,阿尔贝托·维塔莱又向林朝阳发出了午餐邀请,要略尽地主之谊。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主动邀请林朝阳自然不会拒绝,

    待午餐吃完后,林朝阳回到了杰森·爱泼斯坦的办公室,芦安·瓦尔特主动跟杰森·爱泼斯坦谈起了他新书的创作。

    听闻芦安·瓦尔特说动了林朝阳要以美国文学背景创作一部小说,杰森·爱泼斯坦十分欣喜,

    同样表态会全力以赴的为林朝阳提供帮助。

    在兰登书屋逗留了大半天时间,晚上杰森·爱泼斯坦和芦安·瓦尔特请林朝阳吃了顿晚饭,然后信步走到距离餐厅不远的麦克索利酒吧。

    它是上东城七街最老的酒吧,据说也是纽约城最古老的酒吧。

    「当然了,这个说法目前尚有争议,毕竟纽约人在任何事情上都会出现争议。」

    芦安·瓦尔特的美式幽默没有换来林朝阳的会心一笑,他表示很失望。

    于是他决定再给林朝阳科普一下,「「约翰·斯隆』你知道吗?他画过一幅《麦克索利后屋》

    ,就是这里。」

    林朝阳的眼神看向吧台对面的某个方向,诚实的摇了摇头,芦安·瓦尔特顿时得意。

    「好列也是写过《梵谷之死》的人,你连约翰·斯隆都不知道?」

    说完这话,他卖弄了起来。

    「约翰·斯隆可是很有名的画家,他画过一系列以麦克索利为主题的画,比如《麦克索利酒吧》《麦克索利之家》《麦克索利的猫》。

    这些画每一幅都有着相同的城市温暖气息正在他滔滔不绝的时候,吧台的对面,刚才林朝阳眼神驻留过的那个方向发出一阵带有浓厚痰音的笑声。

    对方仿佛听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话,笑个没完,以至于最后咳了起来,却还不忘发出那略带嘲讽意味的笑声。

    芦安·瓦尔特的卖弄早在对方笑声起来的时候便停住了,虽然对面没有说话,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看到了对方的长相,一个红脖子的胖老头儿!

    芦安·瓦尔特表情忿忿,「夥计,你在笑什麽?」

    红脖子咳嗽了几声,缓过来之后说道:「没什麽,没什麽。」

    见对方态度温和,芦安·瓦尔特也不好再质问,转过头来继续跟林朝阳说话。

    「斯隆对麦克索利的热爱是显而易见的—」

    「哈哈!」

    刺耳的笑声再度传来,芦安·瓦尔特出离愤怒了,你笑你吗呢!

    他停下话语,眼神冷峻的看着对面,企图以气势压制住对方。

    过了一会儿,见对方止住了笑声,芦安·瓦尔特刚想开口说话,不料对方竟一下子喷笑起来像是没憋住。

    芦安·瓦尔特这会儿心里的愤怒已经逐渐被疑惑所取代,他实在不明白对方到底在笑什麽。

    人在被嘲笑的时候,往往会变得不自信,现在的他就是这样,完全没有了刚才卖弄学识的挥洒自如。

    「他笑什麽?」芦安·瓦尔特的声音不大,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林朝阳。

    「不知道,可能是听到了什麽好笑的事吧。

    这话说完,林朝阳就感觉芦安·瓦尔特的眼神幽怨起来。

    刚才周围就他在说话,林朝阳这话怎麽听都像是在挖苦他。

    林朝阳无奈的笑了笑,「你那麽了解约翰·斯隆,应该喜欢绘画吧?不认识他吗?」

    林朝阳说着,还朝对面努了努嘴。

    芦安·瓦尔特脑袋里储备的那点关于绘画的知识仅限于文青装逼,不能细究,听着林朝阳的问题他面露疑惑。

    我应该认识他吗?

    林朝阳低声说道:「罗伯特·劳森伯格。」

    听到这个名字,芦安·瓦尔特恍然,这个名字属于他没见过,但一定听说过的人物。

    罗伯特·劳森伯格是美国现代波普艺术的代表性人物,在美国艺术界大名鼎鼎。

    芦安·瓦尔特反应过来,问林朝阳:「你怎麽会认识?你连约翰·斯隆都不知道!」

    林朝阳好笑的回道:「你应该问,我怎麽会不认识他才对。」

    1985年,罗伯特·劳森伯格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人画展,引起了中国美术界的轰动,直接影响了一代中国画家。

    星星画展那批人在中国美术界打出的所谓「85美术新潮」名号就是受他的影响最大,说是那帮人的祖师爷也不为过。

    那两年劳森伯格那张脸不时的就会出现在国内各种印刷物上,林朝阳想不认识也不行。

    听完林朝阳的解释,芦安·瓦尔特才明白原来是这麽回事,他想到了之前跟罗伯特·劳森伯格的对话。

    内心有些羞报,又十分好奇,「你说,他为什麽笑我?」

    「我哪知道?大概是因为你长得比较搞笑!」

    「林!」林朝阳的玩笑让芦安·瓦尔特很不满。

    他正打算跟林朝阳扯扯自己哪里搞笑,这个时候本来坐在对面的罗伯特·劳森伯格站了起来,并朝着他和林朝阳的方向走来,

    芦安·瓦尔特变得紧张且不自信起来。

    怎麽着?隔空嘲笑不够,还要来当面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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