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剪不断理还乱(2/2)
我是什麽很坏很坏的鸟吗?
观云舒美目轻轻抬起看了眼好像有几分生气的赵无眠,而后又收回视线·
她现在好像有点理解,方才自己生气时,赵无眠在乐什麽了。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赵无眠刚才就说剑断便断了,他是这麽想的啊。
「那既然如此,再送我点什麽?」观云舒眉眼低垂,嗓音轻轻。
既然赵无眠这麽气,那就再送点什麽,替换掉那剑不就好了。
这可不是什麽定情信物-—--毕竟这东西要是不送,那生气的,也只会是赵无眠。
自己虽然喜欢看他生气,但终归还是善解人意,心地善良的-·何必坐看他生闷气呢?
观云舒在心底暗暗点头。
赵无眠一只手撑着狐裘,另一只手在怀中摸索着。
狐裘内侧便垂落下来,贴在了两人的头顶,眼前视线瞬间狭隘,雨点啪嗒啪嗒落下,雨中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两人。
观云舒眉眼低垂等着赵无眠掏东西,结果半响儿,赵无眠愣是什麽都没掏出来。
他稍显几分尴尬,「嗯———-来时匆匆,什麽也送不出。」
观云舒眨眨眼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斜视了他一眼,但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被赵无眠逗笑了。
赵无眠也跟着她一起笑,「不过现在就算我能拿出什麽东西给你,也不想给。」
观云舒柳眉轻,「为何?」
为什麽呢?
给了东西,观云舒是不是就要走了?
赵无眠不说,观云舒也知道他的意思。
她抿唇不言,便看赵无眠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挽起观云舒那被黏在脸颊上的鬓发。
观云舒抬眼看他,眼神稍显错愣。
赵无眠的指尖擦过观云舒的脸庞肌肤,指尖滚烫,肌肤-—-也滚烫。
观云舒望着赵无眠的眼睛,而后又默默移开视线,望着侧面,一言不发。
赵无眠也不说话。
这是赵无眠第一次触碰观云舒的脸,之前虽然牵过手,也抱在一起过,但终究都是外力所至,非两人心中之愿。
但是此刻,两人心中都没什麽抵触的情绪。
雨点啪嗒啪嗒落下,洒在被撑起的狐裘上,雨水浸入狐裘,狐裘又贴在了两人的头顶,当真还能挡雨吗?
挡不了的,但雨中的两人都没有在乎这种小细节。
片刻之后,观云舒不由抬眼,却是瞧见赵无眠视线往下———」·
下面,洁白的素裙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不过观云舒穿的厚,根本看不到什麽肌肤的细节,只能看到因为衣物紧贴而凸显的弧线。
观云舒一拳砸在赵无眠的肩膀上。
「食,食色性也,我也是男人,观上僧理解一下。」
观云舒冷冷看他,「那我是不是还要效仿佛祖以肉饲鹰,以此以身侍你啊?」
「上僧玩这麽花的吗?」
砰。
观云舒又锤了他一拳。
「未明侯这麽下流,此刻倒是不担心给你的圣上脸上抹黑.」
话音未落,观云舒的嗓音便戛然而止,眼前一黑。
?
「受了内伤,毒质入体--主要还是这毒,也算是江湖难见的诡毒,名为「离人醉」,只有苗疆那边才有,比较棘手—-不过也没什麽问题,静养几天便是,让本姑娘来治这种伤都是小题大做--下次别叫我了。」
「主要太医院里都是老头吧?怎麽能让他们治?」
「」.—·太医院的医女可不少,而且还有名满京师的杨夫人,她出身归玄谷,
还能算是本姑娘的师叔---反正下次这种事别找我了。」这女声似乎是被赵无眠的回答给气跑了,极为不满地说了一句,便踩着步子而去。
观云舒迷迷糊糊好像听见谈话声,而后又失去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她顿感身下舒适,睁开双眸,自己居然躺在龙床上,抬眼看去,四周装饰华贵。
那断剑则连着剑鞘,被挂在床头。
这是宫内?
「你醒了?吃颗橘子?」耳边传来声音,便看赵无眠坐在床旁的椅子上,手里拿着颗饱满橘子递给观云舒,他自己手里也拿了半颗。
因为中毒,观云舒还有几分神志不清,望着赵无眠递来的橘子,下意识问:「这个季节,哪来的橘子?」
「没文化。」赵无眠语气得意,「种冬生葱韭菜茹,覆以屋房,昼夜燃蕴火,待温气乃生--宫里可是有火房的,专门用来养一些不合季节的瓜果蔬菜,
洛述之那家伙喜欢吃橘子,宫中便有专门的「橘房』,倒是便宜了我们。」
观云舒缓了一会儿便恢复思绪,抬手接过橘子剥皮,「反正这话也是圣上刚刚才告诉你的吧?」
「闻道有先后,比你早知道,那就比你有文化,上僧总不能嘴硬吧?」赵无眠微微一笑,将一片果肉抛进嘴里,便道:「这是浮墨殿,我没地方住,昨晚就住这,你方才晕倒,我就把你抱过来了。」
「抱?」观云舒眼神错愣,下意识想摸一摸自己身前的衣襟——-」--抱总比背好,否则赵无眠岂不是把球儿感受的一清二楚?
她不在这个话题多想,又掀开被褥准备起身。
按照礼法,只有妻子才能坐在男人睡过的床-—-—--她一介尼姑,这,这成何体统?
结果一出被褥,发现自己靴子,袜子都被脱了,晶莹剔透的小脚丫又漏在外面。
赵无眠偏头看来。
观云舒又连忙缩回被褥,瞪了赵无眠一眼。
赵无眠移开视线,轻咳一声,「你和我行动,怎麽总是晕倒?」
「孽缘呗,剪不断理还乱,不像上吊,只要把绳子挂脖子上,就总有咽气的时候。」观云舒轻叹一口气。
「什麽比喻?你们修佛的就是喜欢讲这些。」赵无眠将橘子吃完,起身活动了下筋骨,继续道:
「宁中夏逃了,被我杀的那两人,其中一人是刀魁门下得意弟子,羊舌栋,
另一人乃是苗疆游侠儿范离,绰号『千蜘子」—-——-幻真阁,青连天,和苗疆的人凑在一起进京,也不知想干什麽——·反正不可能只是为了杀你。」
谈及正事,观云舒正了正心神,「是为琉璃四玉吗?」
「对那东西,你了解多少?」赵无眠又拿了颗橘子剥皮。
「宁中夏手中的琉璃灯,原先是清渊台寻来给我们小西天的,后走漏消息,
才被宁中夏抢了去,至于其他三件——-」-」观云舒眉梢紧,「我只知你身上有一件,其馀两件不太清楚。」
「什麽?」
「从琉璃塔拿的龙纹青玉佩啊,洞玄师叔没告诉你?」
赵无眠剥皮的动作一僵,取出龙纹青玉佩,眼神错,「它是琉璃四玉之一?那秃—————-洞玄大师只告诉我,这是辰国国宝。
「辰国我不太了解,但它之所以会被放在琉璃塔第十九层,便是因它乃琉璃四玉之一。」观云舒剥了橘子皮,四处张望一眼。
赵无眠伸出手,观云舒便将橘子皮放在他的掌心,道了声谢,而后捏起一片果肉塞进唇里,口中继续道:
「不过我们小西天对于寻求第二件九锺,并不强求,无外乎顺其自然,但洞玄师叔可能不这麽想--如今你既然拿了龙纹青玉佩,便是染了其中因果,他多半是看出了你的大气运,便想借你之手集齐琉璃四玉吧。」
「他一个武魁级别的高手,让我去找?」
「师叔一般离不得平阳,而师父又不靠谱。」
「我若真得了九锺,又不是小西天得了啊。」
「是,但这人情,你可认?」观云舒含笑问。
「-若不是这龙纹青玉佩,我也不可能天人合一,自然认。」
「这便是因果了。」观云舒双膝跪在榻上,上半身前倾拍了拍赵无眠的肩膀,「我佛门就是讲究这些,未明侯不理解也正常,如今我给你点醒便是。」
话音落下,观云舒又语峰一转,「不过,其实也有洞白大师自杀的原因在内,在洞白大师看来,清渊台上下因他而死,我小西天自然也难逃其咎,也便决定不再多插足琉璃四玉的事,以此聊以慰藉清渊台百口人在天之灵。」
洞白,就是那个自缢的小西天大师。
「杀人者,是宁中夏,你们大可不用这样自责。」
「是,但这就是我们小西天的道,有因便有果,清渊台是为我们寻琉璃灯,
如今因此灭门,我们就是难逃其咎。」观云舒嗓音平淡。
赵无眠沉默少许,又拿起橘子,默默剥皮,而后看向窗外,莫名其妙说:「雨停了。」
观云舒微微一愣,觉得赵无眠恐怕是想继续她昏倒前的话题,便将馀下的果肉一口气塞进唇里,而后一翻身,拉上被褥,背对赵无眠嗓音传来,「我受伤了———-至少也得等伤养好,杀了宁中夏后,再离京。」
她乌黑的长发宛若瀑布般垂在榻上。
赵无眠望着她纤细的背影,面上忍不住带上笑意。
洛朝烟在他抱来观云舒时,还专门提了一句,『只有妻子才能睡在男人睡的床上,你把她抱过来,不合适。』
当时被赵无眠以「江湖人不拘小节」给塘塞过去了但其实细细想来,他也不由心中暗喜。
赵无眠心情很好的站起身,将橘子皮收拾进垃圾桶,而后回首道:「你养伤吧,宁中夏的事我来查。」
观云舒也不说什麽公家不公家了,而是轻声道:「此次大败,宁中夏只会藏得更深,准备更为周全——-你怕是不好查,便不用强求,顺其自然便是。」
其实就是告诉赵无眠,查归查,别累着自己。
赵无眠又看了眼她的纤美背影,心底有几分悸动,若是尼姑还俗——·
唉,观云舒若是不愿,过于强求,反倒坏了两人关系----而且苏小姐也不知怎麽看待他与观云舒的事。
「我走啦。」
「嗯。」
关门声传来,挂在床头的断剑轻晃了下。
殿内无人,只有观云舒一人养伤,一时之间一点声音都没有。
观云舒又翻了个身子,抬眼望着天花板,一时无言,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一句。
「雨确实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