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江湖一人,夜雨十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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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多聊,便扯开话题,好奇问。

    「愁满江被擒,近日一直严刑逼问,但他很有骨气,宁死不屈,不过如今几天过去,再硬的骨头侦缉司也得啃下来-—----所以他一大早去了侦缉司,料想是有什麽收获。」

    太后眉,此刻有所收获,那赵无眠接下来明显就要忙于幻真阁的事,晚上还有空带她出去玩吗?

    今天可是元宵节,两人说好了的--但赵无眠这也是处理公务,更是为了救她的侄子沈策开,她身为太后,身为姑姑,焉有反对之理?

    所以只得心不在焉地微微颌首,小声道:「还望未明侯此行顺利。」

    赵无眠要在元宵带太后出去玩的事儿,明显提前告诉过洛朝烟,因此洛朝烟自知太后在想什麽,她便道:「元宵佳节,朕也没什麽公务,不妨你我便衣出宫,与民同乐?」

    赵无眠若没空,那由洛朝烟陪着她自然也好,因此太后微微颌首,面露柔和笑容,「甚好。」

    洛朝烟也笑了笑,又看向紫衣,「师父也一起去?」

    紫衣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而后又往唇里塞了颗冬枣,眼神望着空气中弥漫的袅袅白雾,不知在想什麽,显得心不在焉。

    藉由奈落红丝,紫箐殿的蛊虫毒草底子已经打好,日后再叫些有经验的蛊师帮着打理便可,再继续待下去也没什麽可乾的·也该离京了。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赵无眠应该是猜出她要离京,才每天半夜过来陪着自己。

    而不是猜出她已经要死了。

    +

    踏踏踏赵无眠身着白袍,腰膀横刀,骑在照夜玉狮子上,如今快到侦缉司,便减速慢行,马蹄在青石地砖上发出「踏踏踏』的轻响。

    「赵无眠,你有听见我在说什麽吗?」

    清丽好听的嗓音自耳边传来,让赵无眠回过神来,他偏头看去,观云舒也骑在马上,与他同行,精致动人的俏脸微微歪头望着他。

    经过几天修养,观云舒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大差不差,自然没必要再一直待在浮墨殿。

    赵无眠露出笑容,重复了一遍观云舒方才的话,「若再遇宁中夏,我别出手,让你杀他----你杀了他,也算是了却一段因果,虽然我对佛门不甚了解,但这点恩怨情仇的因果还是明白的。」

    「你最近几天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此刻苏青绮的嗓音也从一侧传来。

    苏青绮骑着白娘子,眼神担忧,「可是在忧虑幻真阁的事?」

    赵无眠摇头,「心底有点猜测,但暂时还不确定他们所求-——」」-大舅哥最近不是一直在查绛铢玉,可有所获?」

    苏青绮被『大舅哥』这词弄得小脸羞红,低声道:「案渎室的文书基本囊括了大离建国后五十馀年发生的所有江湖事,其内并没有绛铢玉的直接记载,所以大哥还在一件件细查,试图通过其中蛛丝马迹旁敲侧击查出点什麽。」

    「这工程量可是不小。」这几天赵无眠也去过案牍室,想起内里堆积如山的卷宗便头疼。

    观云舒柳眉轻,「没有记载便没有记载——-此举当真不是在白费功夫?」

    苏青绮也觉得浪费时间,口中道:「话虽如此,但绛铢玉若当真在乌达木手上,他这麽多年不可能不搜集其馀琉璃四玉,有做事,那就肯定会留下线索——

    无论如何,五十馀年都没有绛铢玉的消息明显不正常,大哥都已经猜测绛铁玉的消息是不是被人为抹去过。」

    「侦缉司也不是手眼通天,有些事情没有记录在册很正常。」

    几人闲聊间,已经到了侦缉司。

    姬剑鸣浑身缠着白布,右臂还夹着木板,站在侦缉司门口,一副「重伤不下一线』的尽职模样,瞧见三人,眼前微亮,连忙抬手,「哎呦侯爷,您可算来了,卑职等你许久了,愁满江那厮招了,招了!」

    三人下马,便有侦缉司捕快连忙上前牵过马匹,姬剑鸣领着三人往侦缉司内走,眉飞色舞道:「侯爷可是不知愁满江这厮骨头有多硬,烙铁,水浸,针刺等可是都招呼了,但他就是不屈,卑职都要考虑要不要从街上找几个好男色的闲·———.」

    赵无眠看了苏青绮与观云舒一眼,而后连忙抬手,「长话短说,他交代什麽了?」

    「交代的可是不少。」姬剑鸣带着三人来至昭狱,眼看四周除了囚犯就是狱卒,也没其他闲人,姬剑鸣才压低嗓音道:

    「沈大公子和田大公子,已经被秘密护送出京,去了京南五十里外一处名为龙脊镇的地方,那有间客栈名为红石,乃幻真阁分舱,两位公子如今便在那里。」

    四人的脚步声在昏暗的昭狱内回荡,被关在狱中的囚犯抬起无神眼眸,望着甬道几人。

    沿途狱卒见四人都是起身行礼·主要是为赵无眠行礼。

    苏青绮眉,「消息就讲究一个时效性,如今几天过去,即便那两人曾经在那儿,如今肯定也已经被秘密转送走——--再去那里,也只能扑个空。」

    「是。」姬剑鸣微微颌首,「卑职也清楚,因此苏总捕猜测这群幻真阁贼子其实另有所图,他们劫持二位公子,是想调虎离山,目的恐怕还是为清影玉衣。」

    观云舒柳眉轻洮,「这是愁满江说的?」

    「不,这是苏总捕的猜测,愁满江此刻所言有可能尽是引我们上钩之语,只能信一半。」姬剑鸣回忆了下苏总捕所言,才昂首道:

    「多亏了侯爷,我们才得以查清贼人身份,其中一人乃是李京楠,江湖人大多有所不知,但我们侦缉司何许人也?早知他在二十多年前,经由前刀魁一战已经身负暗伤,实力大不如从前,若想恢复,只能靠清影玉衣。」

    苏青绮喃喃自语,「若真让他们得手,幻真阁再多一武魁级别的高手,江湖定然生变。」

    「这也是苏总捕猜测的根据之一。」

    说着,四人穿过几个下行的石阶,便来至昭狱的第三层。

    赵无眠望着愈发阴暗潮汐的甬道,此刻才第一次开口,「昭狱有几层?」

    「四层。」姬剑鸣指了指旁边不少空置的牢房,「能关在三层者,已经是穷凶极恶的死刑犯,无一不是江湖巨,传出去都能吓哭小娃娃,愁满江自然被关在第三层。」

    「第四层呢?」

    「第四层专为一人修建—————」姬剑鸣眉梢紧,回想了下,道:

    「但那时候卑职还没进侦缉司办事,详情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里面那人乃太祖高皇帝在位时的重犯,可太祖高皇帝又下令不可杀他,这才关了这麽些年,便是当初靖难之役也没波及到他,如今里面那位,年纪估摸都有七十多了吧?」

    赵无眠微微一愣,偏头看来,「政治犯?还是江湖人?」

    「跟政治沾点关系的,都关在大内天牢,就像侯爷上次抓的额日格与乌尔吉,所以关在四层的此人自然是江湖客,据说曾经刺杀过太祖高皇帝,但不知为何,太祖高皇帝却不愿杀他,料想其中也有一番故事。」

    「七十多岁——----堪称一个人就是一页江湖夜雨,什麽大大小小的江湖事恐怕都见过。」赵无眠低声道。

    姬剑鸣哈哈一笑,拍马屁道:「侯爷不愧是写出《南歌子》的文人,和我等大老粗就是不一样。」

    赵无眠眼角一抽------其实就是太后眼看他那晚被一群文人墨客嘲讽没文化,

    所以隔天她就把《南歌子》传了出去,说是未明侯力作,这也算是最近京师一件不大不小的趣事,却也让赵无眠在京师坊间的夫人小姐那里有了不少名气。

    毕竟是闺怨词,自然是让夫人小姐们顿感共情。

    苏青绮斜眼看赵无眠,碍于场合也没说什麽吃醋的话。

    等来至愁满江面前,却见他已是遍体鳞伤,哪里还有初见时的意气风发。

    愁满江披头散发,倚靠在墙边,瞧见赵无眠,眼神轻闪了下,嗓音沙哑,「得到消息,还不救人,过来看我笑话吗?」

    「毕竟有可能是你们的调虎离山之策,自然不会仓促离京。」赵无眠望着愁满江,沉默片刻,而后道:「为了计划,你故意被我生擒,就为了给假消息———」」

    幻真阁值得你如此吗?」

    愁满江冷冷一笑,「不用试探我,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再试探也试探不出什麽东西,信与不信,是你们的事。」

    观云舒微微颌首,「既然有了情报,总需前去一探—-此刻再问他,也的确问不出什麽。」

    便在此时,有一位捕头按着腰刀,匆匆而来,「侯爷,佟从道疑似入京。」

    此话一出,在场四人都是一愣。

    赵无眠眉梢紧,「当真?」

    那捕头挠了挠头,自知佟从道此刻入京肯定有鬼,便道:「因为两位公子失踪,城门处一直有同僚默默监视,这才有所发现,正欲追踪,却是毫无所获,此等身手,即便不是佟从道也是江湖高手。」

    「意思就是说,根本就不确定?」苏青绮质问。

    「.—是。」

    愁满江在狱中笑了笑,「按照计划,佟堂主的确该来京师——」

    几人警了他一眼,愁满江这家伙肚子里说什麽话,根本不知真假,的确只能信一半,但佟从道疑似入京,也不能当做什麽也没发生。

    四人不再搭理愁满江,急匆匆离开昭狱。

    愁满江一人坐在狱中,等四人离去后,才宛若失去了全部力气,靠在身侧的墙壁旁。

    许久之后,才传来一声自嘲笑声。

    「值不值?呵.」

    侦缉司大厅内,苏总捕显然也收到消息,已经制定好了计策。

    「佟从道进京,或许是为图谋清影玉衣,接下来本官同许都督留守大内,时刻严防死守,侯爷领队去红石客栈救人,如何?」

    苏青绮与观云舒沉吟少许,也是颌首。

    因为洛述之,朝廷目前的武魁战力严重不足,苏总捕与许然明显不能随便出京,即便田家与沈家嫡子被擒,这个理由也不够。

    苏总捕又看向赵无眠,「侯爷觉得如何?」

    赵无眠眉梢轻,沉默片刻,而后摇头,「计划细节变更一下,用我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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