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独钓寒江雪(1/2)
天边飞来一群大雁,一会儿排成L形,一会儿排成V形。
到了星湖上空,跟下饺子似的,扎着脑袋穿破风雪落到湖面上,嘎嘎叫着不走了,划着名水到处找东西吃。
湖心某处被大雁包围着的地方,有一只小小的乌篷船停在水面上,陈凡盘坐在船头,身披蓑衣丶头戴斗笠,手里拿着钓竿,正儿八经的在钓鱼。
黑色的乌篷顶上落满了厚厚的一层雪花,但不代表陈凡来了很久。
不过是出船前,他只打扫了船头和船尾,船舱顶部没管,积了一天一夜的雪,能不厚麽。
也就是这个乌篷质量还不错,四周是坚硬的木头,只在顶部用乌篷罩住,而且呈拱形,方便卸力。乌篷的材质是竹篾,编织成凉席一样的东西,然后反覆刷几层桐油丶再漆成黑色,可以防风防雨,这麽大的雪才压不垮。
换成后世那种旅游性质的乌篷船,被这层雪压下来,估计篷子都要垮掉。
一条好的乌篷船,不仅是渔民赖以生存的工具,更是他们的安居之所。
整个长江流域,包括洞庭湖丶洪湖丶鄱阳湖丶太湖,一直出海。再从黄浦江出海口往南,直至琼州岛,包括香港丶台弯,当年到处都有这种以船为家的渔船。
各地的称呼也各不相同,有的叫疍家渔船丶或者是连家渔船,也有的叫疍民丶疍家人丶艇户,早期文献里面,也称他们为游艇子丶白水郎丶蜒等。
说的都是这种住在船上的人家。
电影长津湖里面的伍千里回家,他的父母弟弟都住在船上,那就是疍家渔船。
(剧照,疍家渔船)
陈凡之前写过的一篇《疍家渔船》,讲的就是水上人家的日常生活丶以及他们抗战杀敌的故事,剧情大约跟《红高粱》差不多。
而渔船的规模大小也各不相同,小的就在船上搭个竹蓬,船身比普通小木船长一米多,里面铺上木板可以睡觉丶拿掉木板就是生活空间,也就是陈凡屁股下的这条船。
稍大点的跟剧照里的差不多,船舱里面有一定的活动空间,可也就那样。最大的则和楼船一样,不仅分上下层,还有专门的厨房和厕所。
此外还有用木筏连成排的排筏,在排筏上建木屋,组成一个小村落。这种在老港片里面比较常见。
这种疍家渔船在北方就很罕见,原因很简单,除了楼船之外,这玩意儿没比茅草棚好到哪里去,基本没多少保暖性,长江以南还好一点,长江以北丶冬天住在水上,会死人的!
可即便是在温暖的广东地区,过冬的时候,也得在船里烧一个小煤炉取暖,要不然真熬不过去。
像这样的水上人家,要到2018年左右才全部上岸。比如洪湖就是在2016年,提出「洪湖围网一亩不留,围网竹竿一根不剩,渔民全部上岸。」
还有广东西江水域的肇庆,也是在2018年,为这里最后207户渔民提供廉租房,解决了他们上岸居住的问题,之后疍家渔船才渐渐消失。
不过那是几十年后,至于现在,这样的渔船简直不要太多,长江两岸随便找个码头,都有成片的疍民聚集区。
在这种聚集区附近,自然少不了建造丶修补渔船的小船坞。
而各地的公社对疍民也没有放任不管,全民登记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对于疍家渔船,一般被归为当地公社的「运输社」,又或者是成为渔业公司的一部分,属于比较特殊的一个群体。
原本陈凡只希望黄天志帮忙弄条小木船丶方便钓鱼就行,却没想到,他竟然搞来几条这种疍家乌篷船,就很给力!
他坐在船头垂钓,不一会儿,便悠然提竿,一条巴掌大的鲫鱼被钓出水面,带起点点涟漪。
陈凡却摇了摇头,摘下鱼钩,随手一扔,砸在一只大雁头上,鱼儿噗通一声掉进水里,可还来不及游走,就被另一只大雁叼住,嘎嘎两下就吞了下去。
被砸的大雁转着脑袋叫了几声,没有人承认对鲜鱼炸弹负责,只能再次将脑袋扎进水里觅食。
陈凡刚把钓钩甩进湖里,身后乌篷的舱门便被推开,一股热气伴着许启珍的声音飘出来,「那麽大一条鱼,怎麽扔了呢?」
陈凡头也不回,「巴掌大的鱼也叫大?咱还是别跟鸟抢食,我立马给你们钓只它们吃不下的。」
何青生抽着烟,伸到炭炉上掸掸菸灰,「那你快点,这水都要烧开了,等着鱼下锅呢。」
他旁边是靠在棉被上抽菸的谭庸,看他懒洋洋的样子,就知道被烤得不想动。
陈凡依然没回头,只是打了个手势,「很快就好。」
话音刚落,他便猛地提竿,一条尺长的江团便被拉了上来。
看到这一幕,谭庸也不懒了,推着何青生就走出船舱,踩得小船直摇晃。
吓得许启珍虚扶着炭炉,失声尖叫,「你们慢点,小心水壶倒了。」
陈凡回头笑道,「没事,这是疍家人生活的渔船,底仓比普通船深很多,没那麽容易翻。」
许启珍见小船晃了一会儿就恢复平衡,卡在桌坑里的炭炉丶和上面的炉子也都好好的,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随即摇头叹道,「独钓寒江雪确实很有意境,就是太容易让人提心吊胆。」
谭庸此时也放慢动作,讪讪笑了笑,眼睛却直愣愣地看着江团,「这家伙大呀,准备怎麽弄?」
陈凡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当然是清炖。」
何青生很好奇,「江团不是温水鱼吗,这大冬天的还能钓到江团?」
星湖有水道与一条长江支流相连,里面有江团并不奇怪,让他奇怪的是这麽冷的天,是怎麽钓到江团的?
陈凡一边处理鱼,一边笑道,「您这话说的,江团的活跃水温在24到28度,又不代表只能生存在这个温度区间。
零度以上丶三十八度以下,江团都能生存,现在湖面都还没结冰,水底怎麽着也有个五六度的样子,江团也只是停止觅食活动,又不会翻肚皮。」
何青生更加不解,疑惑地看着他,「都停止觅食活动了,你是怎麽钓起来的?」
陈凡微微一笑,「运气。」
随即将他们往船舱里赶,「要炖鱼了啊,都进去坐着。」
一把刀在他手里简单比划几下,江团便开膛破肚,斩成大小均匀的鱼块,就着湖水清洗乾净,几只大雁立刻游过来丶冲着他瞪眼。
陈凡也不小气,直接将鱼杂扔给它们。
也就是今天姜丽丽不在,否则一定捉两只活的回去。
船舱里面,谭庸将烧开的铜壶提下来,何青生转手将一只铁锅搁上去。
陈凡将鱼放在盆里,将斗笠和蓑衣挂在舱门口,随即钻进去倒油丶放生姜,等油温烧热,拎起江团扔进锅里,随着一阵滋啦声,霎时香气四溢。
许启珍深吸一口气,「好香。」
随即看着陈凡操作,眼里带着几分怀疑,「你还会做饭?」
陈凡呵呵笑了笑两声,「一点点吧,就图个新鲜。」
听到这话,何青生三人顿时对他不抱希望。
许启珍更是想将锅铲抢过去。
可惜陈凡动作太快,呼呼啦啦几下,几种调味料下锅,再倒开水丶盖上锅盖,不一会儿,锅里就响起咕隆咕隆的声音,以及一股浓郁的鲜香气。
鱼儿下锅,陈凡顺手将厨具收拾乾净,掀开舱板丶从里面拿出一颗大白菜,拿在手里丶用筲箕接着,刷刷几刀下去,便堆满一筲箕。
拿着筲箕按在湖水里涮洗,提起来放到盆子上沥水,再拿毛巾擦手,陈凡这才宣布准备完成。
回到船舱里,坐在许启珍身边,从壁橱里拿出四个小碗,和一坛老黄酒。
倒了点热水,将黄酒温上,几分钟后,揭开锅盖丶倒了点黄酒进去,再焖两分钟,清炖江团就做好了。
每人一碗酒,锅里是乳白色的鱼汤,可爱的江团在汤里浸泡,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这时候许启珍已经忘了刚才的质疑,挑起一块鱼肉放到嘴里,刚尝了一口,便两眼发亮,连评价都顾不得多说,直接端着碗开吃。
对面的何青生和谭庸都没好到哪里去,端着碗吹热气丶吃肉丶吐气丶喝汤一气呵成,如此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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