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我已入江湖否?(1/2)
绝境之中,晋王定不会苟且偷生,而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早在五寨城中,陈期远决定抛下赵无眠一人离去时,赵无眠就已经猜出来了。
陈期远与晋王乃是至交,在偏头关破后,他一直想办法将晋王从这死局中救出,为此才绑架赵无眠,但在五寨城中,可见一普通老者面对戎人都尚且宁死不屈,陈期远这才恍然大悟。
普通老者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的老友晋王?晋王决心以死证清白,挽军心,坏洛述之大计,
杀国师乌达木,那便谁来也救不得。
晋王洛应全绝非贪生怕死之徒。
即便再将赵无眠绑回太原支招,那也是一个结果,由此陈期远也便放人—-赵无眠你爱干什麽就干什麽去吧,戎人我们不愿勾结,太子洛述之又是我等死敌,能指望的势力可不就只剩你了?所以我传你天罗枪,而晋王则将兵权给你。
你就拿着我们二人留给你的东西杀洛述之去吧。
这便是陈期远与晋王,赵无眠三人无需多言便自能体会的默契。
前因后果便是如此,至于现在.
王府之内,火光漫天,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那冰湖已碎,大槐树也燃起火焰。
晋王为了杀乌达木,近乎将全城的炸药都埋在了王府之内,爆炸所产生的馀波自是波及整个王府。
武者再强,那也是血肉之躯,便是武魁也未必能在这爆炸中活下来。
枪魁陈期远肩扛大枪,漫步在熊熊烈火之中,眼神复杂。
「枪魁就这样坐看老友死得尸骨无存?」耳边传来一道声线。
闻声看去,一老道士身着深紫道袍,负手站在不远处。
「大丈夫死则死矣,既已有了决意,自然没必要多置喙。」陈期远淡淡道。
归一真人微微一笑,「昨晚老道便说,我等之命,看似迷雾重重,实则清晰可见。」
「神叨叻的,不想说直白点就滚一边打坐去。」陈期远一挥血鳞枪,劲风四起,按理说火借风势,愈烧愈旺,但陈期远周围数丈火光却猛然被扑灭。
归一真人并不恼火,而是负手淡淡道:「晋王有了死意,莫非枪魁也有?」
「关你屁事?」
归一真人以前和陈期远打过交道,知道他的性格,闻言又是微微一笑,气度不凡,转而看向书房的方向,语气复杂,
「老道我受命前来诛杀王爷,临行前,老道为王爷算了一卦,一直等到现在,就是想知道这卦算对了没有。」
「无聊。」
归一真人又笑了下,「卦也,天命也,常言天道无情,老道修道,算卦遇人,只是希望这天,
能多几分人的情。」
「什麽狗屁倒灶的玩意?说人话。」
归一真人弹了弹道袍上的灰尘,悠悠道:「若枪魁不来,那与乌达木厮杀的人,便是老道。」
枪魁眼眸微微一眯,而后笑了一声,「洛述之指使的?」
「是,也不是。」归一真人察觉到什麽,语气冷了下来,「这既是太子之命,也是老道心中所愿。」
话音落下,火光之中,缓缓走出一道人影。
乌达木身处爆炸最中心,不可能毫发无损,待他走出,才看他浑身破烂,肌肤焦黑,再无先前的华贵之气。
归一真人与陈期远均是眼神一凝,这乌达木看上去极为狼狈,也受了不轻的伤,但并不致命—」-设身处地想一想,若是换了两人,就是不死也得残废,怎麽可能像乌达木一般还有馀力从走出来?
乌达木走动间,浑身上下的焦黑角质咔咔洒落,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肌肤。
「这都不死?」陈期远冷声道:「王爷曾言,前朝时,皇室共有四件九锺,清影玉衣,奈落红丝,避世鞘与————-传国玉玺,前朝覆灭时,玉玺也不见踪影———-玉玺莫不是一直被你贴身携带?」
「这更像是功法,曾传闻乌达木乃是感悟清影玉衣才得以突破,更是从中悟出了一门疗效宛若浴火重生的内功,这也是他明明已经一百多岁却仍看上去像个中年人的根源所在。」归一真人轻挥道袍衣袖,拔出一柄长剑,语气森寒。
陈期远用枪身敲着自己的肩膀,「同样都是人,我感悟奈落红丝,只能改良天罗枪——这家伙怎麽就能悟出这麽一门逆天内功出来?」
短短几句话,乌达木身上焦黑已经尽数落下,一眼看去,他已是血人,凄惨无比。
闻听此言,他只是淡淡笑道:「单凭武功,可挡不住这炸药。「
不是武功,那就是九锺。
不过乌达木可不会好心到随便透露自己的底牌,他看向两人,语气带上几分傲意,「只有你们两人?」
陈期远冷冷一笑,「天分是天分,实力是实力———-还是得打过才知道。」
话音落下,剧烈的轰鸣猛然响彻云霄。
太原城门口,苍花娘娘猛然仰首看去,低声道:「武功山的一气两仪意?归一老头也在王府?」
「归一真人?他若在,那归守老道士多半也在太原。」赵无眠牵着马,走进城内。
苍花娘娘柳眉紧,偏头看他,「如今来了太原———-你究竟想做什麽?」
「若能救下晋王,自然最好,若救不下,那就收兵权,杀————」
赵无眠话音未落,苍花娘娘便抬手打断,「收兵权?开什麽玩笑?二十万大军岂是说收就收?
「敢问阁下,可是赵无眠?」
便在此时,有人飞身而来,口中问道。
赵无眠打量此人一眼,确定自己不认识,但腰间挂着晋王府的牌子,便微微颌首,「是我,你们王爷给我留了东西?」
那人双手奉上一锦盒,板着脸,面无表情道:「王爷所托,晋地麒麟符,此乃半只,另有半只在他处,只有世子知晓,与此同时,王爷已经传信至各地将军,只要阁下救回世子,拿回另半只麒麟符,晋地西凉之军,皆听阁下调令。」
苍花娘娘眨眨眼睛,略显错望着赵无眠,
赵无眠早就猜出来了,并不如何惊讶。
他并未抬手接过锦盒,口中先道:
「晋王将兵权给我,一方面,是想借我之力,杀了洛述之,另一方面,大半晋军,仍然不敢相信他会勾结戎人,他此次殉国,证了清白,挽了军心,而晋军多半不认我,但定会认晋王世子—
只有我保世子安然无忧,并出兵进京,杀了太子,他们才会真正听我调令,对否?」
从赵无眠为了河曲百姓挡在两千骑兵之时,晋王就已经相信赵无眠的为人,这也是他决心将军权交给他的根本原因之一·」但相信归相信,晋王也不可能脑袋一热就什麽都不管。
他此次殉国,已然无憾,唯二的执念,只有杀了洛述之以及让洛长寿安稳一生。
杀洛述之自不用他多做准备,赵无眠自会动手,但他不得不为洛长寿考虑。
这才只给了赵无眠一半麒麟符。
不过单靠麒麟符这等外物,可调不了大军——-能不能得军心,还是得看实际行动。
也即杀太子,杀戎人———-」-目前洛朝烟正领着残馀部队抵御戎人,那杀太子的事,便要落到赵无眠身上。
眼看赵无眠将晋王的小心思猜得丝毫不差,那门客双膝跪地,以头叩首,双手举着锦盒,嗓音恳切。
「王爷与阁下曾有旧怨,我等皆知,然王爷已死,望阁下能替王爷与偏头关数以万计的百姓将士报此血仇,而世子多病,不通武艺,不晓军略,只求公主登基后,放世子一条生路。」
赵无眠抬手从中取出那半只麒麟符,眼神略显复杂,就是这东西,招致了一切祸端。
如今这军权,转眼又到了他的手中。
「洛述之为削藩,不惜布此大计,等你手握大军,待洛朝烟登基后,可是会重蹈覆辙?」苍花娘娘抱着双臂,口中带着笑意,道。
「少来离间。」赵无眠收起麒麟符,那门客便朝他行了一礼,飞身而去。
苍花娘娘撇撇嘴,觉得没意思,同样飞身离去,
「陈期远,归一老头正与乌达木厮杀,本座去那儿瞧瞧,若能趁此机会将乌达木与归一老头都杀于此,那你我合作目标,也便成了一大半,你不入武魁,插手不得,切记不可靠近王府。」
苍花娘娘没给赵无眠回答的机会,话音未落她便已经消失无踪,显然也是心急如焚。
落雪纷纷,街上人影寂寂,赵无眠牵着马向前走去,依稀能听见屋舍内传来「我就知道,王爷不会勾结戎人」之类的话。
赵无眠已得一半麒麟符,接下来只需取了另一半,那他在晋地的事儿便办得差不多了,如此便可入京。
但既然是要入城杀人,那自不会空手而回。
他牵着马,一路直行,走了百来步,便来至一处酒馆前。
这酒馆,距离城门口最近。
赵无眠将马绑在柱上,掀开帘子,走进酒馆。
酒馆内,曾被赵无眠打出破洞的墙壁已经修好,酒馆内依旧是三两木桌,正中火炉,墙角堆积着数个大酒缸。
一老头正手持抹布擦桌擦柜,
听见脚步声,老头回首看来,上下打量了赵无眠一眼,而后脸上浮现几分错愣,「公子是当初那个抢马的—.赵无眠?」」
赵无眠微微一笑,并未否认,无恨刀斜挂后腰,在桌前坐下,「来壶好酒,如今我不等马—」
等人。」
闻听此言,老掌柜深深看了眼赵无眠,而后带上几分笑容,「一月过去,公子曾经千方百计要抢马出城,如今又主动回来,可是有故事?」
「杀人罢了,江湖上的故事,便是成百上千篇也离不开这两个字。」
老掌柜呵呵一笑,没再多言,只是拉开酒布,留了壶好酒,又准备了几碟小菜,在赵无眠面前摆开。
酒馆外的雪幕偶然夹杂几缕自王府飘来的火花,耳边不时遥遥响起闷响,可见王府之内的战况之惨烈。
屋外震天动地,屋内闲情适意。
赵无眠端起酒壶为自己倒了杯酒,一边抿着,一边透过窗户,望着酒馆之外。
不多时,城门口响起马蹄声,闻声看去,却看一位黑袍男子浑身是血,骑着高头大马急匆匆入了城,而在黑袍男子的身后,带了个同样浑身是血的年轻男子。
鬼魁刘约之与晋王世子,洛长寿。
赵无眠端着酒碗,眼眸微眯,他没猜错,洛述之果真要当众斩首洛长寿,而刘约之也果真劫了法场。
只是法场显然没那麽好劫,刘约之身上这伤势,一点都不比赵无眠当初在大内冲杀而出的伤势轻。
但刘约之没有赵无眠的沈小姐与侦缉司庇护,一路匆匆而来,无时间静养,伤势也便恶化-—
刘约之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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